东旭“暴雷”与李兆廷的神秘“提款机”
原创 曾树佳 进深News
据说,东旭集团曾在北京召开债权人大会,彼时国内主流银行机构的身影,悉数出现在了现场。坊间戏言:“这是到场最全的银行‘年会’,就是门票贵了点”。
这番场景,让外界不得不惊叹于,东旭集团掌舵者李兆廷的金融“人脉”。
此前二十余年,凭借着在金融圈的长袖善舞,李兆廷不断扩大投资版图。他旗下的东旭集团,也从一家普通的民营工厂,进化成为集多元业务于一身的综合企业。
在很多场合,李老板都以“实业报国的践行者”自称,表达出自己“兼济天下”的理想。然而,如今的东旭发展受阻,陷入流动性危机,他“独善其身”尚且面临着诸多阻碍。
4月25日,东旭集团与其旗下的西藏旭日资本管理有限公司(简称“旭日资管”),因一起房屋租赁合同纠纷,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。自去年以来,它身上已备着多项“被执行人”记录。
债券逾期、负债趋重、资金困顿,东旭集团扩张带来的后遗症,正在不断显现。
输血“管道”
6年前,李兆廷揽下老牌地产公司宝安地产(000040.SZ)的29.88%股权,成为其控股股东。此后,他将旗下光伏发电业务板块,注入上市公司,并更名“东旭蓝天”。
与此同时,东旭蓝天也开始剥离房地产,聚焦环保能源。2017年底,它宣布一次性将房地产业务,全部转让给旭日资管,交易对价约21亿元。
交易涉及的资产包,包含了位于东莞、惠州、深圳、湖南、西安等城市的项目,共计10家地产公司。这其中既有东莞的“山水江南”别墅,还有惠州的“东旭千江月花园”项目。
由此,经营范畴仍为“投资、资产管理”的旭日资管,注册资本已由原来的1000万元,猛增至50亿元;它也注销了旗下两家科技、股权投资公司,成为了李兆廷实质意义上的地产板块。股权方面,旭日资管由东旭集团全资拥有。
在旭日资管旗下,大部分地产开发公司,均由它全资持有。唯有东旭北方置业(北京)有限公司(简称“东旭北方”)是个例外,其隐藏着李兆廷为项目引入资金的运转逻辑。
东旭北方由旭日资管、东鼎云投资管理有限公司(简称“东鼎云”),各持有91%、9%股权。而东鼎云的三位股东,则分别为芜湖远泰、上海岑擎、东鼎企业管理集团有限公司(简称“东鼎企业”)。
乐居财经查阅获悉,芜湖远泰是远洋资本的相关公司,而上海岑擎、东鼎企业均可追溯到一名叫刘东的自然人,他正是东旭集团的副总裁、东鼎企业的董事长。
种种资料表明,东鼎云正是东旭集团与远洋集团,共同设立的产业投资、金控平台“东鼎远洋财富”。凭借募集得到的资金,东鼎云不断在为东旭北方“输血”。
比如,曾在东旭北方旗下的嵊州浙旭置业有限公司(简称“浙旭置业”),其对应的浙江嵊州 “东旭·迎恩府”项目,就受到了东鼎云的资金驰援。
以项目为底层资产,东鼎云于2018年发行了“东鼎云金象3号私募投资基金”,拟募资2亿元,基金存续期为18+6个月,即不晚于2020年2月前兑付,第一还款来源为项目销售收入。
此后在疫情影响之下,项目销售渠道受阻,该基金兑付逾期,宣布“对项目展期一年进行分期还款”。
彼时,另有市场人士披露,“该基金违约的另一层原因,有可能是芜湖远泰与东鼎企业之间存在分歧,导致资金分配不顺畅。”
不过,这类“小插曲”,似乎并不能消弭李兆廷的地产发展“畅想”。在东旭集团官网上,仍写着“以产兴城,产城结合”八个字,意在将地产和产业协同发展,双翼齐飞。
他对地产业务极为重视,因此才把旭日资管的经营管理,交到了郭轩手中。
郭轩是东旭的首批“元老”之一,对公司发展战略及产业结构十分熟悉,后来还临危受命,出任东旭光电的董事长。
2019年,东旭集团地产板块的收入达到40.44亿元,占比12.12%,仅次于装备及技术服务业务。但期内,该板块的毛利率仅为9.43%,相比于上年同期的42.44%,有了明显的滑落。
扩张“后遗症”
东旭集团曾坦承,在寻求新产业突破方面,其自身涉足产业领域过多、扩张速度过快、产业投资过于激进,内部经营管理水平和风险管理能力,未能及时跟上。因此,公司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”。
对于眼下的生存压力,若要追溯其因果,须从李兆廷的创业历程讲起。
1997年, 32岁的李兆廷,放弃令人羡慕的国企副总经理的位置,下海经商,做起了电子玻壳装备引进和技术创新的生意。不久,他在河北石家庄设立了东旭集团。
在此之后的二十余年里,东旭集团从名不见经传的民营工厂,发展成为大型多元化高科技产业集团,投资领域扩张至新能源汽车、石墨烯产业化应用、新能源与生态环保、地产与产业园区等。
李兆廷自2009年开始,就开启了大规模的收购。2013年,他旗下的东旭光电,借壳宝石A上市,涉足资本市场;两年后,他收购宝安地产30%股权,成为第一大股东,后更名为东旭蓝天。
紧接着,东旭集团马不停蹄,再次吞下了另一家上市公司嘉麟杰,业务范围拓宽至户外运动功能性面料领域。由此形成了三个“轮子”并行的局面。
乐居财经获悉,截至目前,东旭集团旗下控制着600多家企业,手握3000亿资产。但因为其步伐迈得太大,留下了许多后遗症。
2019年,是东旭集团内在问题集中爆发的时间节点。这一年,它的资产负债率,由62.7%提升至77.15%;而由于收入下降、财务费用上涨、资产减值增加等因素,其净利润降低了12.9倍,至-329亿元。
同期,该集团陷入手头拮据的窘境,因为此前投资支出的大幅增加,其在手现金,也仅剩28.53亿元,同比上年末的522.04亿元,降低了94.53%。
另一边,李兆廷几乎将家底“典当”殆尽。比如,东旭集团持有的东旭光电12.47亿股、东旭蓝天5.8亿股、嘉麟杰1.97亿股,这部分资产,合计被质押了82.24%。
尽管如此, 2019年,东旭集团新增逾期有息债务总额,仍为122.54亿元;截至2020年中期,它与下属子公司已违约债券,剩余规模达138.83亿元。
在该集团出现违约的11支债券中,剩余规模达20亿以上的有两支、10亿以上的有4支,规模最小的,也仍有5亿的体量。它们都因为东旭未能偿付回售本金、利息而“爆雷”。
面对着高垒的债台,李兆廷似乎也曾想过“卖身”国资。
目前,李兆廷通过东旭光电投资有限公司(简称“东旭光电投资”)、北京东旭投资管理有限公司,实益拥有东旭集团49%股份。
东旭光电投资曾对外宣称,其拟向石家庄国资委,转让其持有的东旭集团51.46%的股权。只是,一年多的时间过去,交易事项的“落地”仍没有具体的时间表。
资金“腾挪”
除了持有三个上市平台之外,东旭集团还陆续收购了多家银行与基金公司,其中包括衡水银行、西藏金融租赁有限公司(简称“西藏金租”)、金鹰基金等。
2016年,东旭集团参与西藏金租筹建。此后,西藏金租连续增资,注册资本从10亿元增至50亿元;其中,东旭集团总计出资约27.84亿元,最终持有其48.49%股份。
两年后,它在金融领域再次出手,对衡水银行增资28.19亿元,直至目前持有其76.08%股权;此外,在该年内,东旭还出资4.82亿元,收购了金鹰基金66.19%股权。
然而,目前由于东旭的债务重组,仍在推进过程中,无法对收购来的金融资产,提供流动性支持,对它们的业务发展、融资环境等方面,也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。
2019年,西藏金租业绩大幅下滑,在实现营收43.29亿元的情况下,全年仅实现净利润2842.85万元,相较上年的7.36亿元减少96.14%,平均净资产收益率仅为0.4%。
尽管经营不佳,但这些金融机构,对于东旭集团的融资渠道,起到了一定的拓宽作用。而实际上,李兆廷的金融圈子,也并不局限于此。
乐居财经查阅获悉,东旭集团目前总共涉及了100项股权出质,里面包含的质权人,既有华融信托这样的AMC,也包含了大量河北、山西的县区银行、农村信用社等。
河北井陉农村商业银行、山西孝义农村商业银行、汾阳市农村信用合作联社、山西柳林农村商业银行……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名称,让外界不得不惊叹李兆廷的“人脉”之广。
从外部觅来资金之后,李兆廷在内部,也展开了总体的资金调配。发挥这个作用的公司主体,是东旭集团旗下的东旭集团财务有限公司(简称“东旭财务”)。
东旭财务是一个特别的存在。它作为银监会批准的非银行金融机构,在企业集团内部进行资金的集中管理调配、财务管理服务,并可从事内部企业的存贷款业务。
根据股东大会授权,东旭光电、东旭蓝天等上市平台,可将45%的闲置资金,存入东旭财务;而东旭集团内部企业,则可以通过东旭财务,申请使用上述资金。
从东旭财务的公司职能上看,这类操作并不违规。但来来往往的资金调用,同时也在传递着风险,一旦集团出现流动性问题,上市平台也会受到波及。
去年7月,东旭光电宣称,由于东旭财务“流动性问题暂未解决,不具备大额提款能力”,上市公司将督促其制定并落实还款计划,预计在2022年之前,向东旭财务提款34亿元。
不知道这个提款目标,能不能实现。
责任编辑:梁斌 SF055
原标题:东旭暴雷与李兆廷的神秘提款机